Aeolus

银河有迹可循🌌

西风多少恨(古风;长篇;未完结)

文/Aeolus









第二十章


坐在皇上左侧的是皇后,右侧的是孟贵妃,孟贵妃是四皇子的母妃,四皇子坐在我们左侧第二桌,挨着二皇子……


家宴开始前,吴世勋与人寒暄,我闲来无事便坐在位置上认人,遇到不认识的便向赵姑姑求助,赵姑姑总在这时很有用,不仅如此,偶尔有人来与我打招呼,说一些我回答不来的体面话,赵姑姑也会很好地替我解围。


一来二去我放松下来,白天因忙着准备未好好用膳,方才在太后那儿又是一群后宫嫔妃聚在一起,连经常吃的糕点也未用上,因此肚里空空的,坐在那儿不自觉嗑了许多瓜子,桌上堆起小山,又因口渴,待吴世勋发现时,几乎半壶菊花酒已下肚。


“你怎么……”


他哭笑不得,晃了晃半空的酒壶。


“瓜子咸嘛,”我抱怨道,“这儿也没水,只摆了一壶酒,不是摆明了让人喝吗?”


“那也不是你这种喝法。”


他把酒壶挪到一边,又从我手里抢过还剩半杯的酒,转了转,兀自喝下去。


“……”


那是我的酒杯。


我暗自嘀咕道。


而且我用过了。


他似乎并未介意,“今晚都不许再喝了。”


“……为什么?”


我惊道。


他管天管地,还管到我头上了?


“当着父皇母后的面,你若是醉了再闹出点乱子,我可招架不住。”


他解释道。


“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?”我忍不住抗议,“这点酒怎么可能喝醉?”


“……”


他突然低头看我,脸凑得很近,我控制不住地向后仰,手臂堪堪撑住地面,“你……干嘛……”


“你脸红了。”


他认真道。


“……”


“醉了才会脸红吧?”


“……”


我下意识伸手抚上脸颊,是有点儿烫,可……


“才不是醉了,”我一把推开他,“……是热的。”


他上下扫视我两眼,“不管怎样,都不许喝了。”


“……”


我无言以对,当着众人面又不能拿他怎样,只能狠瞪着他,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剜两个洞出来,他分明察觉到我的怒意,却丝毫不受影响地板正身子,似乎还笑了笑。


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吴应泽,他不出所料地望着这边,捏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中,表情晦暗不明,与我的眼神撞了个满怀也没什么反应,只是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

借酒……消愁?


收回目光时我注意到什么,像吴应泽一直注视着这边一般,有人也一直在看着他,顺着视线望过去,是位容貌清秀,看上去活泼灵动的姑娘,却不是我熟悉的长相。


既是家宴,来的必是王宫贵胄,我却似乎头一次见,不由得扯了扯吴世勋的袖子,“坐在对面那个穿粉裙子的姑娘是谁?”


他闻言看过去,“吏部严大人的女儿。”


“长得还蛮好看的。”


我仔细端详了一番道。


他没理我,不知在想什么。


我突然来了兴趣,“你觉得呢?”


“嗯?”


“你觉得严姑娘好看吗?”


他回过神来,几乎是想也没想道,“哦。”


“……”


什么哦。


“敷衍,”我不满道,“你都没仔细看。”


“又不是没见过。”


他回道。


“……”


我语塞,半响只憋出一句,“得,你就只觉得苏奉仪好看。”


“……”


他扭头看我。


“怎么?”我梗着脖子道,“我说错了吗?”


他极其认真地看着我,良久,点头,“嗯。”


“……”


我还想追问,却因皇上、太后与皇后一同驾到被打断,众人齐齐起身问安,待皇上落座示意后方才又坐下。


“今儿是重阳节,也是太子妃的生辰,又适逢老六回京,当真是巧,三件好事凑在一起,朕心甚慰。”


皇上道。


“是啊,”皇后接话道,“这是太子妃嫁过来的第一个生辰,应泽又是许久未回京,真应当好好庆祝一下。”


“儿臣谢过父皇母后,”吴应泽起身道,又顿了顿,“自然,也是要谢过三皇嫂。”


“嗯?”


我没想他会突然提到我,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

“托三皇嫂的福,宫里才举办如此隆重的家宴,皇弟在外多年,已是许久未感受到这样浓厚的家的氛围了。”


这与我有何关系,即使不是我的生辰,你回来了宫里自然也要庆祝。


“哈哈……”


他这么说,众人的视线集中到我身上,我初时只是笑,被吴世勋不动声色地拍了下才想到起身。


“哦,”我大方举杯道,“六殿下客气了,不用谢。”


“……”


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答,一时竟接不上话。


众人闻言也低头掩笑。


“咳……”


吴世勋正喝茶,像是被我的话呛了下,不疾不徐地拿起手帕擦嘴,随即起身道,“你皇嫂的意思是,欢迎你回来。”


吴应泽没说话。


他又转身道,“阿九性情洒脱,儿臣不愿压抑,因此平日说话随意了些,还望父皇母后见谅。”


皇后笑道,“太子妃的性子,皇上与本宫也很喜欢,宫里难得有如此真性情之人,何谈见谅,是勋儿你多虑了。”


吴应泽方才冷眼旁观,这时道,“皇兄与皇嫂的感情真好,看来宫里那些传闻都是有心之人胡编乱造的。”


此言一出,众人表情各异,却都是差不多看笑话的姿态。


我差点翻白眼,我与吴世勋关系不好众所周知,这个吴应泽若不是脑子进水了提到这茬,那便是故意的。

也不知是想为难谁。


吴世勋笑了笑,“流言蜚语罢了,六弟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
吴应泽看着我,笑意盈然,“能得皇兄如此相待,皇嫂好生幸福,皇弟都要羡慕了。”


“哈哈……”


我笑得尴尬,忽听人道,“六弟莫不是嫉妒了?”


闻声望过去,吴奕颢悠哉地坐在那儿,手里把玩着精致的酒杯,“从小就跟在老三屁股后面,如今老三得了媳妇,把你忘在一边,你该不会吃醋了吧?”


吴应泽处惊不变,“二皇兄说笑,三哥娶妻成家,皇弟真心替他高兴,怎会吃醋?”


“是吗?”吴奕颢幽幽一笑,“二哥怎么感觉不到你的高兴呢?”


吴应泽皮笑肉不笑,“二皇兄此话何意?”


“便是字面的意思,”吴奕颢道,“不然老六觉得我合意?”


他面色一沉,两人有些剑拔弩张。


“我看应泽是真嫉妒了。”


皇后突然道。


他眼神猛地动了动,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我感觉吴世勋的身子似乎也僵了一下。


“应泽与勋儿年龄相仿,如今见勋儿夫妻恩爱,是不是也动了这个心思?”


“……”吴应泽如释重负,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,“怎连母后也拿儿臣开玩笑?”


“本宫可没开玩笑,”皇后笑道,“你到了适婚的年纪,又在南境历练了三年,如今好不容易收了心思回来,你父皇与我可都是想着法子想要把你留住呢,你说是不是,陛下?”


皇上点头,“皇后说的对,你年纪也不小了,此次回来朕有意让你安定下来,成婚后便不要再回南境了,留在盛京,自有你的用武之地。”


“……是。”


吴应泽似乎早料到话题会转到这儿来。


“那老六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,不妨说出来让陛下、母后与本宫听听。”


皇后道。


吴应泽一直低着头,看不清脸上的表情,“全凭父皇母后安排。”


不知为何,他似乎不是开心的样子,仿佛众人讨论的并不是他的婚事一般。


“既然如此,”皇上大手一挥,“严爱卿。”


“臣在。”


“朕听闻爱卿的嫡长女秀外慧中,性贤礼教,又与六子年纪相仿,倒是个合适的人选。”


“陛下过誉,臣确有一女,虽不如陛下口中那般甚得人心,但也自幼在闺中受教,动皆合礼。”


“严家小女何在?”


严静诗一席粉色留仙裙,款款起身到殿前,行跪拜礼,“臣女在,见过陛下,太皇太后,皇后娘娘。”


“抬起头来让朕瞧瞧。”


她闻言不疾不徐地直起身子,一看便是大家闺秀,一举一动皆落落大方,毫不慌张。


皇上自是满意地点头,“果然如传闻中一般,严爱卿,你养了个好女儿。”


“多谢陛下夸奖,臣愧不敢当。”


从严静诗上前那刻我便一直看着她,虽然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,姿态谦卑,眉目中却含着笑,嘴角微微勾起也是小女儿的模样。


我想到她方才开宴前目不转睛盯着吴应泽看的场景,忍不住对吴世勋道,“这个严姑娘好像喜欢你六弟。”


“嗯。”


他似乎并不意外。


“你知道?”


我挑眉。


他点头,“在盛京没人不知道。”


“这么厉害,”我忍不住感慨,又扭头看当事人,“可吴应泽好像……不是喜欢的样子。”


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,半晌,道,“嗯。”


“他喜欢别人吗?”


我好奇道,又有些小心翼翼。


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……


他顿了顿,没说话,似乎有所顾虑。


我识趣地没再追问,再看殿前的几人,这桩婚事似乎就这么定下,所有人都很开心,除了吴应泽,他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下,偶尔抬起头来礼貌地微笑,却从始至终也没看严静诗一眼。


对于这个一心喜欢他并且马上要成为他妻子的人,他不喜欢,也没拒绝。


我不知是该替严静诗高兴还是难过,嫁给自己爱的人,那份喜悦,与日后发觉自己并不在他心上的那份失望,到底哪个会浓烈些,哪个会在往后余生里一直陪伴着她。


我不知道,倒是因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关系,对吴应泽的不满更深了一层。


虽说可能生在皇家身不由己,但他至少该争取一下,没准能避免这不幸的亲事。


还是说当真如我所料,他所想之人是提都不能提的存在。


我忍不住看了吴世勋一眼。




家宴正酣,每回到了这会儿都有官家儿女争先恐后地秀才艺,望能博得君王一笑,青眼相加。我爱惨了这环节,看殿前袅袅婷婷莺莺燕燕,十八般才艺轮番上阵,总是忍不住感慨中原闺秀生活不易,小小年纪本该放松去玩,却被困在闺房里学习琴棋书画,刺绣礼仪样样不落,哪像我,打小没人管,感兴趣便什么都会点儿,又什么都不精。


有人扭着腰肢在吴世勋身边转,我看热闹地盯着,也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装不在意,总之一曲终了吴世勋也没拿正眼瞧她,反而在她落寞走后有些厌恶地抖了抖被触碰过的衣袖,我正想调侃几句,说那腰身我都有些垂涎三尺,便听吴应泽道,“三皇嫂。”


怎么又是他,怎么又找我?


我掩饰不住的不耐烦。


“嗯?”


“久闻西州女子能歌善舞,不知皇弟今日能否有幸,一睹三嫂的风采?”


“……”


这人怎么这么烦,就不能让我好好坐着吗,非要把我拉上去?


可他既提到西州女子,我便是西州的脸面,又不能拒绝,显得露怯,可我哪是能歌善舞,就凭我那两下子,怕不是要被人笑话?


我正犹豫着,吴奕颢接茬道,“六弟说的对,为兄也很想看,怎么着弟妹,赏个脸吧?”


吴世勋扭头看我,看出我脸上的迟疑,刚准备出声却被我按住道,“既然二皇子与六皇子都这么说,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
吴奕颢饶有趣味地看着我,“弟妹的中原话倒是进步不少,西州的东西却也没忘吧。”


“那是自然,”我起身道,“只是这衣裳太过厚重,还得让宫人回东宫一趟,取件我曾经在北川的衣服来。”


“东宫离这儿路途甚远,一来一去怎么也得半个时辰,就没别的办法吗?”


皇后道。


“……”


总不能让我穿着这衣裳跳舞吧,光是站着就要站不住了。


好在太后道,“哀家宫里倒是有件合适的衣裳,只不过旧了些,太子妃若是不介意,哀家这就遣人取过来,用不了片刻。”


“多谢皇祖母。”


我忙道。


那衣裳确实有些旧了,像是许多年前的,却保存完好,连头上的细小配饰都在,只不过不是北川服饰,我觉得有些眼熟,却又说不出是哪儿,好在都是西州的设计,轻薄便捷,穿着也不觉别扭。


我头一次在众人面前穿西州服饰,不知为何有些紧张,走到殿前忍不住瞧了吴世勋一眼,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,眼神似乎格外深沉。


我被他盯得更不好意思,忙收回目光,冲乐师点了点头,随即便有悠扬的乐声淌出来,我深吸一口气,缓缓合上眼,想象自己正站在漫天星光下,眼前是燃不尽的篝火,身边是熟悉的面孔。


而后随着音乐起舞。


手腕脚腕上的金玲沙沙作响,和着起伏的乐声,有种说不出的风韵。初时还有些紧张,担心自己跳不好丢了北川的脸面,后来沉浸在乐声中倒是完全放开了,仿佛回到北川,与家人朋友一起,尽情舞蹈。


一曲终了,我停下动作,不住喘气,也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,从初时稀稀落落再到后来掌声雷动,我有些不好意思,却是止不住地笑。


还好没丢我们西州的脸。


不经意对上太后的脸,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,“太子妃跳的,可是西州的征歌?”


“正是,”我惊讶道,“皇祖母是怎么知道的?”


“曾看一位故人跳过,”她缓缓道,“西州的征歌,各国虽不同,却大同小异。”


“皇祖母说的是,”我点头,有些遗憾道,“本以为是个新奇玩意儿,却没想到皇祖母早就知道。”


“只是哀家而言,对其他人自是新奇,”她转着手上的佛珠,顿了顿,“哀家要感谢太子妃。”


“皇祖母何出此言?”


“若不是太子妃,这身衣裳还不知何时才会被拿出来,哀家也快忘了那位故人了。”


“皇祖母如此情深意切,孙儿臣都要忍不住要嫉妒那位故人了。”


吴奕颢打趣道。


太后笑了笑,没再说话。


换衣裳时宫人又拿了身轻便的罗裙,说是太后特意嘱咐,让我不必再穿那身繁琐的宫装,我心里很是感激,觉得太皇太后真是好人,对非亲非故的我如此照料,也不图什么,我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些,多去永寿宫陪她说说话。


回去时却发现吴世勋不在,明明方才跳舞时还在的,期间我还对上他的目光,明明是一瞬的功夫,却觉得他眼里湿湿的,本来还想问问他,现在又不知跑哪儿去了。


不过我也管不了,正准备趁他不在偷喝几口酒的,却又注意到吴应泽的位置也是空的,不仅如此,严静诗也不见人影。


这三人难道是一起出去了吗?


我坐立不安,总觉得会错过什么事,便跟赵姑姑说我尿急,想出去方便一下,赵姑姑闻言要陪我一起去,被我断然拒绝了,说我很快便回来,而后一溜烟便跑出了宴厅,留下赵姑姑在原地急得跺脚,却又没办法。


我提着裙子走下台阶便停住脚步,想着这么大的地方该去哪儿找那三人,正苦恼时,阿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,“公主。”


我想到她的身份不够参加家宴,又不想离我太远,因而一直在这儿守着,忙道,“阿箬,你瞧见吴世勋了吗?”


她点头。


太好了!


“他去哪儿了?”


她伸手指了指,“往这个方向去了。”


“一个人吗?”


她想了想,“太子殿下是第二个出去的,在他前面还有一个人,后面也有一个。”


八成是吴应泽与严静诗。


只是这三人有什么好谈的?


我好奇死了,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,阿箬见我要走不假思索地跟上,我迟疑着还是拦住她,“我自己去就好,你在这儿等着。”


她犹豫道,“这么晚了,公主要一个人去吗?阿箬不放心。”


我点头,“没事儿的,别担心。”


说完便小跑着走了,一路沿着阿箬指的那个方向向前,走了好远也不见人影,我不禁有些担心,会不会已经回去了,还是说是我走错地了?


好在又向前走了几步便听到人声,隐约看到两个身影在草丛后面,不知为何,我做贼心虚地不敢靠近,本想远远地躲在草丛后面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,却猛地发现不远处有双闪亮的眼睛,在几乎与我面对面的地方,她显然更早注意到我,在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尖叫时,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我的嘴。


“嘘……”


她把声音压得很低。


严静诗?


我方才看清她的面容,可不是吗?


只是她为何躲在这儿?


莫非和我一样,也是来偷听的?


见我冷静下来她方才挪开手,看上去有些尴尬,低下头去不看我的眼,整个人很是局促,我不知她认出我没,总之也很不好意思,两个偷听的人被彼此发现,这场面我还当真是头一次遇到。


好在我没忘自己是为何而来。


吴应泽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里,“三哥你……只想说这个吗?”


“不然呢?”


“除了祝我新婚快乐,没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?”


吴世勋想了想,“对严姑娘好些吧,她当初一声不响地随你去了南境,那么艰苦的地方,一个姑娘家有多不容易,你比我清楚。”


吴应泽看着他,“没了?”


“回来之后你就好好养着吧,也不是在南境,不用那么拼,身子会吃不消……”


“三哥,”吴应泽打断他,“你知道的,我不喜欢严静诗。”


“……”


我下意识看向对面,发现她正偏着头,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。


我突然想到,她既喜欢了吴应泽那么多年,对于吴应泽的心意,该不会早就知晓了吧?


即使如此,也还是想要嫁给他吗?


“如果你不想我成亲,我便去跟父皇说。”


“我为何不想你成亲,”吴世勋道,“你年纪大了,也是时候该收心,找个人照顾你,与你一同进退了。”


吴应泽一脸受伤地看着他,“三哥,你是当真不知……”


“我知道,”吴世勋打断他,垂眸,“我知道,你的心意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可我只拿你当弟弟,”他一字一句道,“你是我的家人,是朋友,可只是如此了,不会再有其他的,你明白吗?”


吴应泽紧咬着下唇。


“应泽,”他叹了口气,“你对我……只是太依赖了,你总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,到那时就会明白,你只是混淆了现在的感情。”


“……如果你这么想会觉得好受一些,便这么想吧。”


吴应泽硬声道。


吴世勋无奈道,“不管怎样,我都希望你能幸福,如若你觉得严姑娘不是合适之人,你不喜欢她,我会与父皇商量的。”


“合不合适又如何,喜不喜欢又如何?”吴应泽冷笑一声,“你是喜欢苏奉仪,还是喜欢那个北川公主?”


他忍不住皱眉。


“你娶苏奉仪不过是因为愧疚,倘若她幼时没救过你,没因此落下病根,又染上重疾,命不久矣,你会娶她吗?”


苏奉仪……是因为吴世勋的缘故,身体才变成这样的?


“至于那个北川公主,不过是父皇母后强塞给你的,你碰过她们吗?除了小九,你碰过别人吗?”


吴世勋蓦地攥紧拳头,“吴应泽!”


他恍若未闻,“你曾经说过这辈子非小九不娶,到最后不还是娶了别人?”


“……”


“所以有什么关系呢?”他苦笑道,“倘若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,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三哥,”他语气软下来,“你还记得我问过你,倘若没有小九,我们之间会不一样吗?”


吴世勋没说话。


“你还没回答我,”吴应泽道,“当时小九刚死,你也跟死人没什么区别,我等不到你的答案,所以现在,能告诉我吗?”


吴世勋看着他,“应泽……”


“我想知道,你告诉我吧。”


他缓缓道。


“……”


吴世勋沉默良久,久到我几乎以为一切静止了,他才道,“不会。”


“……果然。”


吴应泽喃喃道。


“即使没有小九,也会有别人。”


吴世勋一字一句道。


“……”


“我与你,不是因为小九才不可能,而是从一开始便不可能。”


“……”


吴应泽清俊的下颌线紧绷,“从小到大,你从没有……哪怕一丁点儿……喜欢过我吗?”


吴世勋的语气温柔却冰凉,“……我对你,永远只有弟弟的疼爱。”


“……”半晌,吴应泽笑的有些无奈,“虽然早就想到了,不过听你亲口说出来,还是有些难过。”


“我早该与你说清楚的,”吴世勋黯然,“我以为时间长了……”


“你忘记小九了吗?”


他突然道。


“……”


吴世勋愣了一下。


“没有吧,”吴应泽自顾自道,“短短三个月的相处,你用了三年都没能忘掉,那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,要多久才能放弃呢?”


“……”


“所以时间,从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不过别担心,”他故作轻松道,“从此以后,你只是我三哥,你是太子,他日登上九五之尊,我不会让任何事影响你,你放心。”


吴世勋看着他,百味杂陈。


“你回去吧,”他垂眸,“若是回去晚了,该有人怀疑了。”


“……那你呢?”


“我自是要与你分开走,免得落人口实。”


“……好”


吴世勋没再说话,只看了他一眼,便转身走了,脚步声远去之后,一时间四周静得落针可闻,我还沉浸在怎么这么狗血的剧情就偏偏被我猜到了的震撼当中,再看严静诗也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怎样,躲在那儿一动不动,仿佛僵住了一般。


我正想着这人怎么还不走,蹲了半晌腿都要麻了的时候,突然听不远处一个声音愈来愈近,“怎么,还没听够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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